西门子是工业4.0的发起者,目标是建立领先全球的先进制造业,他们的底气来自于西门子在工业自动化领域深厚的积累。技术领先之外,涉猎领域广泛也是其底气所在,从高铁、核电、医疗设备、输变电等等,一家企业之产业几乎等同于他国一国之高端装备制造业,涉猎广泛带来的好处是可以形成高效的、共享的网状设计系统,可以设计出工业自动化的灵魂——控制系统,这也是它的控制系统在各种自动化机器广泛使用的原因。西门子将其称为PLM,意为产品生命周期管理系统,涵盖的范围远超机器控制。
2014年11月,记者专访了西门子PLMSoftware大中华区首席执行官兼董事总经理梁乃明。他认为,“产品越来越复杂,需要的专业越来越多,对人才的要求是越来越专,不能广。牵涉的领域这么广,把各有所专的人才协同起来就非常重要,这就要一个无缝对接的沟通平台,让各类专家在这个平台上互动。”对于西门子的优势,他认为,“西门子的诸多的产业领域都是环环相扣的。小的企业没有办法做到。”
西门子给我们的启发是,工业4.0这种系统工程必须要有深厚而又广泛的积累不可。那么,我们的问题是,中国的西门子在哪里?
西门子的机器人产品是工业软件
PLM能不能理解为机器的自动化操作系统?
梁乃明:其实比你说的定义更广阔一点。PLM我们命名为产品的生命周期管理,产品的生命周期是从客户有了产品雏形开始,用我们的PLM软件进行设计,以及随后的测试,然后要做仿真模拟,接下来再利用PLM系统中的产品数据进行制造,制造以后还有维修、服务。就是在产品的任何生命周期,制造商都可以通过PLM提供服务,直到产品最后被下架、被淘汰。
上海经济评论:在工博会上看到,很多企业制造的机器人跟西门子都有关系,你们提供哪些配套?
梁乃明:西门子并不是一个制造机器人或机器手的硬件制造商。西门子在机器人制造方面的真正产品是工业软件,我们和很多机器人硬件制造公司有合作。我们提供软件来帮他们管理机器人或仿真制造等制造过程。机器人或机器手假如没有操作软件,就像人缺少了大脑,不会有智能应用。此外,西门子还能帮企业管理或设计机器人,管理企业的制造工艺或者制造的流程。西门子的工业软件采取开放式的架构,所以我们能跟不同的机器人制造商合作,欧美的还或是日本的制造商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的软件可以切入他们的硬件。
西门子跟中国本土的机器人制造企业相比怎么样?
梁乃明:本土制造商我不是很了解,我很难评估出我们对本土的机器人的发展所起的作用。当然国内的工业转型正在进行,而这是欧美、日本经过五六十年甚至百年的发展历程。在国内很多制造行业越来越多用到了机器人、机器手等工业装备设备,对国内机器人企业是很大的推动作用。西门子工业软件在这个领域有很强的地位,可以很好地服务国内机器人生产企业。
不认可“工业4.0中国玩不来”
汽车制造需要很多的机器人和很多的自动化设备,设计这样一条生产线的难度在哪里?
梁乃明:在设计这条生产线时,企业应该知道整个操作流程,比如在白车身制造流水线上的所有焊点,先焊接哪里,再焊接哪里,或者生产线上机器人操作的角度是怎么样的,机器人和机器手这样操作的时候会不会干扰到其他设备,这些都是很复杂的设计,所以在投产之前要做一个仿真的生产线。在安装之前要把所有的漏洞都修补,不能把生产线设计好装好了,一上线实际生产就到处都是问题,现代企业要依靠数字化仿真模拟找到最佳的生产线部署方案,而不是只靠一些老师傅的经验来处理。
一条生产线上有很多机器人,是否要求所有机器人用的软件和整个流水线的软件都是要匹配?
梁乃明:生产线上要一些最基本的软件来帮助管理机器手、机器人,需要协同操作。当生产线很多了,就需要提高效率,就要有一个管理平台来统一规划,统一协调。
这可能涉及到所谓工业4.0
梁乃明:也可以这么说,其实工业4.0是更大的一个愿景,我们都知道工业经过三次革命,从生产线到各个电器电子,到所谓的第四代的创新,到工业4.0。因为德国也知道,靠单一的产业不能达到4.0的愿景和要求,西门子作为一个产业界的领头羊,在跟德国工业研究院合作,连接了数字化制造、工厂和智能化制造。这关系着德国如何在全球市场巩固他们的制造业地位,这也是为什么德国政府开启工业4.0的愿景。
我采访过一个中国的企业,他们很担心,说工业4.0中国玩不来。自动化的机器要么是日本的,要么是德国的,工厂里有各种工业操作系统,可能没办法兼容。另外,只有品牌号召力,才会有客户在终端下单,也就意味着只有大品牌才能参与工业4.0。但中国这两样都缺。你从工业的角度看,中国如何参与?
梁乃明:我不大认同。当然今天的现状的确如你所说。可是我们看到,市场现在有很大的、明显的转变,中国有很多的制造业,在全球市场也有很多获得大家的认同。有很多企业也认识到品牌的重要性,尤其在国际市场上面。我认为只要产品有质量,品牌也是可以慢慢累计出来的。不是说今天打个广告,第二天就有品牌效应。产品的质量要慢慢用口碑传出来。品牌两三年出不来,恐怕要十年才出来。这是很自然的成长过程。但是不做,永远不会有。
上海经济评论:工业机器和生产线上可能这个控制系统有的是日本的,有的是德国的,中国自己没有操作系统,这个生产线就是没有统一的系统,很难组织起来,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梁乃明:欧美日在工业研发、工业制造比我们要早50年,凭着中国人的智慧和后发优势,和西门子这样的企业做好合作和借鉴,中国可以有跳跃式的成长。总有一天可以介入到这块业务中来。现在就很多这样的案例,像小米,五年前没有这个牌子,那时候诺基亚还惟我独尊呢。
缺人才要靠自己培养
上海经济评论:前些日子到一个中国做机器人的工厂去,中国机器人人才的质和量欠缺得挺大,你们如何解决?
梁乃明:是的,人才很缺,所以我们跟中国高校紧密合作,尤其是在培养数字化制造人才方面,同时我们也和职业院校建立了广泛的合作,为学校提供培训教材和资料。现在随着制造业的转型,产业亟须高质量、有经验的人才,但学校传统上没有产业实践的经验。所以我们提倡产学研结合,与学校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把我们的经验以及产品平台介绍给学校,合作设立专业课程,同时我们还鼓励和帮助学生到企业实习,帮助他们打好职业基础,此外我们还为优秀学生提供奖学金。
如果为中国或上海的机器人产业提个建议,该怎么发展?
梁乃明:这个问题有点大。依我们的经验,在中国我们的制造业一直在不断地发展,我们发展变化的速度、质量提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第二,以前希望国外来投资金,来帮中国发展各项产业。现在是反过来了,中国企业已经积累了很多资本,希望能到国外去收购一些对中国有帮助的资源或一些科技企业,如中国高铁,不管从轨道长度,从列车速度,从整体质量方面来看,已经达到全球第一了。
自动化控制系统的优势在哪?
和高速轨道交通领域有哪些合作?
梁乃明:刚才讲到的整个数字化制造和制造工艺,从设计、测试、管理、分期、仿真整个环节我们都有参与。我们的软件和工业软件,尤其是针对越尖端的科技产品越需要用一些优越的科技手段来辅助,我们的PLM解决方案及其他工业软件对高科技制造尤其有针对性。
国内很多的企业也在做自动化控制系统,你们的优势在哪里?
梁乃明:在全球,西门子是最全面的工业软件提供商。我们从设计到测试再到生产工艺都覆盖,中文称其为协同开发设计,这是非常重要的工业概念,第一,产品越来越复杂,需要的专业越来越多,对人才的要求是越来越专,不能广。牵涉的领域这么广,把各有所专的人才协同起来就非常重要,这就要一个无缝对接的沟通平台,让各类专家在这个平台上互动。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设计软件就已经面世了,但都是一个个单独的工作站,没有网络平台来分享。每个人的设计在他的工作站里面做了,但要给别人分享协作,就要拷贝再转,流程很复杂。而且相互之间不太清楚各有什么东西可以分享。现在每个专家做出来的设计,相互之间可以直观看到,可以互相使用和协同配合,效率很高。
另外,协同设计时,譬如设计汽车零部件,这个部件在这个车上可以用,在那个车上也可以用,就不需要再重新研发、重新测试、重新模拟,效率可以提升很多。除了仿真和数字化制造,有些复合材料是高精尖制造业行业的特殊要求,这部分针对复合材料的设计和仿真可以用在汽车行业,也可以用在航天航空方面,涉及的领域很宽。这些设计还要和车床连接起来,车床之间又互相接起来,工业自动化又把整个过程串联起来。这样一来,在设计方面产生的任何微小变化都可以反馈到整个平台上面,所有环节全部都打通。所以西门子的工业软件可以在整个业界做到最全面、最尖端,甚至只有西门子可以提供。
是否可以说,只有当一家企业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才会有这种丰富的工业软件设计能力、强大的协同能力?
梁乃明:西门子在工业制造方面的优势不是一天形成的。每一个企业都有自己专长。工业软件,是西门子一个战略性产业,或者可以说是工业4.0愿景在数字化方面的重要核心。西门子的诸多产业领域都是环环相扣的。小的企业有没有办法做到,我不好下结论,但不见得说西门子没有竞争对手。现实点,小企业或者后来的企业可以在某一方面积累实力和经验,做好一个环节,譬如机器手,在专业的领域做顶尖的企业,也是一种战略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