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转移的趋势走向与国家前途命运关系甚大。全球范围内出现过四次大规模的制造业迁移,而创新因素是推动制造业大迁移的重要动力。当前,制造业升级和迁移面临的最大现实是全要素生产率的下降。
普遍认为,全球范围内出现过四次大规模的制造业迁移:
第一次在20世纪初,英国将部分“过剩产能”向美国转移;
第二次在20世纪50年代年代,美国将钢铁、纺织等传统产业向日本、德国这些战败国转移;
第三次在20世纪60至70年代,日本、德国向亚洲“四小龙”和部分拉美国家转移轻工、纺织等劳动密集型加工产业;
第四次在20世纪80年代年代初,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和亚洲“四小龙”等新兴工业化国家,把劳动密集型产业和低技术高消耗产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于是,30多年来中国逐渐成为第三次世界产业转移的最大承接地和受益者。
麦肯锡、波士顿咨询集团等专业机构以及各路经济学家和媒体,更多是从“成本结构”(包括人力、土地、能源、制度性交易成本等综合成本)的角度分析全球制造业转移,进而研判未来制造业是否会流向印度、越南等低成本国家,或是由中国回流欧美。创新因素在全球制造业迁移过程中的重要推动作用,则并未获得足够关注。
美国:以制造流程创新承接全球,制造业转移
美国承接全球产能转移、实现制造业崛起的过程十分漫长,即使在1850年前后,美国已经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10家工业企业中的7家,也不表示美国真正成为制造业强国。在产业和技术竞争中,直到1920年前后,美国制造业才完全站上毫无争议的世界之巅,这主要得益于美国在制造端、产品端上的全面创新。
20世纪初期的美国,四处闪动着伟大发明与伟大企业,福特的T型车和凯迪拉克的电子启动装置开启了人类的汽车时代,华纳兄弟的《爵士乐歌手》带动了有声电影的繁荣,不锈钢和人造树胶重塑了美国制造业,电话和电气化使美国的工业基础设施全面升级。
尤其是流水线生产方式的大范围推广,大规模批量生产,除了能摊薄固定成本,也使大量工程师聚集在一起搞技术研发,极大推动了科技创新。而当时英国工厂的组织形态相对传统,中小作坊是英国社会的最爱,但这类企业无法实现规模经济和成体系的研发创新。
到20世纪20年代年代,英国与美国在制造业领域的差距已十分巨大。当时有官方数据显示,美国的研发支出在国民产值中所占比例高达2.5%,而同期的英国只有2%;美国土木工程师在总就业人口中所占比例已高达13%,大幅领先英国的5%。1929年,英国经济的三大支柱产业是铁路船运、烟酒、纺织,而美国排名前三的优势产业是农业设备与工程机械、车辆与航空器、钢铁和有色金属。英国这样一个志在全球角逐的工业大国,竟然沉沦到依靠烟酒生存。
日本、德国:以协作体系创新承接全球制造业转移
二战结束以后,美国在执行复兴欧洲、日本的产业规划中,让德国和日本优先发展钢铁、纺织轻工等传统产业。但是,德日两国不愿接受这个产业安排,如果被动接受低端制造业的转移,在未来工业竞争中将永远跑输美国。此后,德国和日本不仅重点发展了汽车、机械、电子等高价值出口产业,更重要的是,以高效完备的国家工业协作体系承接全球制造业转移。
为什么德国和日本能够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中小企业群?德国将此称为“隐形冠军企业”,日本将此称为“微小的世界顶尖企业”。德国和日本的产业结构越来越精细化,很多公司几十年只研究一种零件,只做一个产品,做到世界闻名,效益非常好。他们制造的产品,是基于自己看准的市场而磨炼出的独有技术,这些“隐形冠军企业”不追求做大,而是力求成为具有某种世界第一的“唯一企业”。至今,中国很多高端制造业若不采用德国、日本的关键材料和核心零部件,比如航空玻璃、芯片、轴承、光电产品等,竞争力会大大下降。
德国、日本的基础工业技术世界领先,这是两国在全球制造业大迁移中始终保持赢家地位的一大根基。举两个例子,中国稀土储量是世界第一,但缺少技术把它变成材料。这些材料技术都是用几十年的积累研究出来的,这些材料能做到纳米级,搁在手机芯片里面。这些都需要专门的机床设备,这些东西美国也没有,但德国和日本有。
半导体被称为“信息化的粮食”,制造半导体芯片要使用高级光刻机,而全球70%的半导体光刻机由日本制造,德国供应了其中最核心的光学元器件。光刻机是人类迄今所能制造的一切机械中最精密、最关键、最昂贵的设备,对晶片进行光刻操作时,定位精度达到0.01微米,相当于头发丝的十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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