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班计划产量76000吨，当日产量2540吨，累计产量7261吨，超/欠产量-95吨，还需生产2455吨……”津西钢铁的原料处理车间的小黑板上写着8月28日的生产情况统计。其后，铁矿石、焦炭等混合原料的加热输送带轰隆作响。在该黑板的旁边，详细列出了甲班、乙班以及丙班的工资系数。甲班的产量是最低的。
“我们现在是满负荷运作。”8月29日，在津西钢铁噪声震耳的长材冶炼车间，一位负责人扯着嗓子告诉前来“探班”的记者。
这是中国东方集团旗下最重要工厂的现状。安塞乐·米塔尔对公司发起全面收购却迟迟未能得到中国商务部批准超过一年半后，这家从钢铁年产量仅14万吨的小厂房发展起来的河北民营钢铁企业，似乎已经找到了身处国内钢铁业整合潮和铁矿石成本风波中的利基化生存之道。
“我们在探讨，与安塞乐·米塔尔共同在海外投资铁矿的可能性。”中国东方董事局主席兼CEO韩敬远告诉本报记者，在这一还未成型的计划以外，从去年开始公司已经发展了新的铁矿石供应商，并利用经济衰退锁定了“长协价”铁矿石。“锁定的合约供应量已基本能满足我们的所需”。
复刻华菱模式
8月29日，中国东方的管理层向到访津西钢铁的媒体以及金融机构负责人率先出示了该公司的中报：截至今年6月30日，该公司的纯利为3.58亿人民币，较2008年全年纯利增长了7.1倍。管理层将其归功于钢价在今年4月的触底回升，以及有效的成本管理。
对成本优势的描述令人想起2008年4月该公司与安塞乐·米塔尔签署的一份关联交易协议。按照协议，安塞乐·米塔尔同意以市场价格向中国东方提供铁矿石和焦炭，直至2010年结束。
“此前了解到公司的铁矿石来源的确是分成两块的，一块是来自安塞乐·米塔尔的供应，另一块则是公司自身的国内外采购，但两者具体比例不详。”一位不愿具名的钢铁业分析师告诉本报记者，这一因素应有助于中国东方享有更低成本。
韩敬远回应，按照上述关联交易协议，安塞乐·米塔尔每年可最多向公司售出200万吨铁矿石。“去年他们供应了一部分铁矿石，但我们觉得应该利用行业下行的机会拓展供应方。”中国东方在去年牵手了从未发生过交易的力拓，自淡水河谷的铁矿石进口量也翻番。由此，中国东方获得的“长协价”矿石增加了200%。
中国东方的胃口不限于此。当被问及会否参考华菱钢铁（000932.SZ，安塞乐·米塔尔同样参股该公司）的经验，参股澳洲铁矿以平滑铁矿石的成本波动时，韩敬远透露，这是公司必须要考虑的一步。“在国内，通过参股、投资等方式，我们已经锁定了年产量100万吨的地方矿山，至于对境外矿山的投资，则要与安塞乐·米塔尔一道研究。”
韩敬远认为，作为全球最大的钢铁企业，安塞乐·米塔尔拥有的规模，可令中国东方的海外投资“少走弯路”，因为海外投资涉及复杂的法律、环保、运输等因素。“这种合作没有在当初安塞乐·米塔尔的入股方案中以条文落实，但肯定这种投资将以安塞乐·米塔尔为主导。”韩敬远说，当前在加拿大、澳洲以及巴西都有项目在与安塞乐·米塔尔探讨中，但均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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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塔尔的算盘
“若从这样的局面看，我认为，安塞乐·米塔尔已经没有必要再付出很大努力，来成为中国东方的大股东。”一位参与对中国东方调研的分析师说。
在2007年底发起对中国东方的全面收购后，安塞乐·米塔尔未能顺利得到中国商务部的批准，不得不将部分已购入的股份转手，目前持有中国东方26.93%的权益，位列二股东，仅次于持股45.07%的韩敬远。
该分析师指出，在眼下的合作中，安塞乐·米塔尔已能分享中国东方的业绩增长，并且通过输出管理与技术，进一步提升在中国东方这一财务投资标的中的回报率，“要做的现在都能做到”。
安塞乐·米塔尔（中国）派驻中国东方的首席代表Muktesh Mukherjee告诉本报记者，“我们视自己为中国东方的合作伙伴，我们对二股东身份没有任何不满。对于增持股份一事，我们与大股东的态度一致，均在等待中国政府批准。”
韩敬远则进一步解释，自2007年以来，双方就控股权变更事宜的心愿，一直没有变化，已无须就此事再进行双方间的协商，需要研究的是政府对此的态度。“我们并没有与商务部沟通，我们的层次不够”，韩敬远笑称，“我们与地方政府层面则一直保持沟通，同时，安塞乐·米塔尔方面聘请的律师，也会满足商务部或其他政府部门提出的要求。”
尽管双方均表示满足于现状，但安塞乐·米塔尔在2008年4月在收购未果后，分别向德意志银行以及ING出售中国东方7.5%与9.9%的股权，却耐人寻味。在收购案之初，ING被委任为安塞乐·米塔尔的财务顾问，在受让后者持有的中国东方权益后，其与德意志银行的持股量一直稳定。“一般而言，这应理解为这两家券商打算投资持有（中国东方的）股份，至于是否代表某个股东一直持股，就不好说了。”上述分析师说。
并购猜想
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正摆在中国东方面前：当初的产能提升承诺。
中国东方的管理层于2007年向股东承诺，在2010年将整体年产能提升至1000万吨以上，并将公司建设为中国第一、全球领先的H型钢生产基地。截至今年上半年，公司的整体产能为700万吨，至于H型钢，由于在中国仅有马钢以及莱钢两个对手，目前公司250万吨左右的产能，则已排在行业领头位置。
中国东方已着手并购。其中，在收购鑫益钢铁流产后，仍成功收购唐山恒丰钢铁的部分资产。管理层透露，对恒丰剩余权益的收购，对价还需进一步评估，但余额应不多。“（公司旗下的）正达钢铁（对恒丰）的收购只是我们计划内的一步，我们今后会继续按这个方向走。”
韩敬远透露，收购目标不局限于唐山周边地区，也不局限于国内，“安塞乐·米塔尔有丰富的海外并购经验，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本报记者还注意到，包括中银国际、星展唯高达以及永丰金等海内外券商的证券承销以及并购重组顾问在内的人士，也在8月29日与公司管理层进行了闭门会议。有参与了这一会议的证券承销业务专家透露，管理层对并购的可能一字不提，更没有具体的并购时间表。“当然，我们是希望公司未来有这样的机会。”该人士说。
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则称，中国东方目前的银行信贷余额以及现金等价物约占公司资产一成，符合行业水平，“只要不是很大型的兼并，公司应该无须再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