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两年前的意气风发相比,当下的生物燃料行业还未从金融危机之后的低谷爬出。
截至目前,在中粮、中石油和河南天冠之外,即使是中石化也尚未拿到新的燃料乙醇项目准生证。困扰整个生物燃料行业发展的问题是,除了国家补贴之外,目前似乎很难找到太好的盈利方式。
即使对国内最大的燃料乙醇生产企业之一丰原生化(由中粮控股)而言,国家补贴也至关重要。中金公司的分析报告指出,对于丰原生化的燃料乙醇业务而言,除非国内成品油价格比2008年平均水平上扬40%以上(2008年90号汽油不含税均价为4854元/吨),否则燃料乙醇仍需依赖补贴,并仅能实现微利。
在生物燃料推广力度更大的海外市场,其阶段性目标也已开始收缩。
近日,德国众议院批准了一项决议,将2009年生物燃料掺混率调低到5.25%,低于最初计划的6.25%。但从2010年到2014年实施6.25%生物燃料掺混的政策还未做修改。
虽然壳牌首席执行官范德伟日前再次撰文表示,“未来数十年,生物燃料在全世界液体燃料中所占的比例将增加到10%。”但这条替代之路显然并不好走。
低潮
事实上,在去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全世界的生物燃料热似乎已开始“退烧”。
2009年上半年,美国最大的燃料乙醇生产企业ADM(Archer Daniels Midland)公开表示,受困于油价暴跌以及生产利润微薄,目前其在美国大约21%的乙醇产能闲置。
ADM执行副总裁约翰·赖斯指出,美国当前还在运营的燃料乙醇工厂每年加工产能为102亿加仑,而2008年下半年这个数字是129亿加仑。
财务数据显示,由于玉米价格上涨以及加工成本的增加,再加上燃料乙醇等平均售价走低,导致ADM玉米深加工业务在2008年第四季度亏损1.11亿美元,而该公司2007年同期的数字却是盈利1.25亿美元。
一些近年来快速扩张的先行者因而不幸出局。
2008年10月,美国第二大乙醇生产商VeraSunEnergy因难以承受巨额债务申请破产,并关闭了旗下16家工厂中的12家。随后,它的7家工厂被一家石油炼化商ValeroEnergy收购。而包括东北生物燃料公司、Wisconsin Distiller再生燃料公司等在内,多家燃料乙醇厂商踏上了和VeraSunEnergy类似的道路。
中国的燃料乙醇热潮同样在2008年前后开始回落。
截至目前,国内有5个燃料乙醇项目,分别是黑龙江华润酒精、安徽丰原生化、吉林燃料乙醇、河南天冠和中粮广西木薯项目。
事实上,除了河南天冠与中石油控股的吉林燃料乙醇外,中粮已经掌控了其他三家,成为了行业领跑者。
这与中粮2006年开始的百亿燃料乙醇计划相符合。
按照中粮生化能源事业部的计划,他们决心5年内投资百亿元,实现年产燃料醇310万吨,从而成为继三大石油公司之后的又一能源巨头。
但在2007年前后,“与民争粮”的争议声渐起。怀疑者认为,燃料乙醇消耗的资源比其所能提供的或许还要更多,而中国玉米价格过去两年来上涨了40%。
2007年年中,中国宣布停止审批粮食燃料乙醇项目。包括中粮在内的国内燃料乙醇行业随之开始降温。国际油价在金融危机发生后应声而落,更让作为替代燃料的生物燃料处境尴尬。
据媒体统计,中粮虽然分别与内蒙古、河北、湖北、山东4省区政府部门签订了投资额达50多亿元、年产75万吨燃料乙醇的项目协议,并有数个项目处在前期论证之中,但截至目前,中粮也未获得新的项目准生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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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中粮之外,北海国发曾收购广西国发生物质能源有限公司100%股权,并宣布了主业向生物燃料产业转型的计划,但其燃料乙醇项目也迟迟未能获批。
广西科学院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黄志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只有在石油价格保持在80~90美元/桶的区间时,作为替代能源的生物燃料才会有优势,而面对原料成本的提高和政府财政补贴缺失双重压迫的产业难题,不少广西本土从事非粮燃料乙醇企业已经选择了停产。
升级的困扰
对于粮食乙醇的发展道路,中粮早有对策,那就是升级——从粮食原料逐渐向非粮原料转变。
中粮集团总裁助理、生化能源事业部总经理岳国君认为,燃料乙醇的发展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玉米、小麦(资讯,行情)(资讯,行情)为原料,发展燃料乙醇的初始阶段。这是一个过渡期,可以为纤维素乙醇打下基础。第二阶段已经是非粮燃料乙醇阶段,以薯类、甜高粱等为原料。
中粮目前已处在第二阶段,但现实也许并没有中粮当初所设想的那样美好。
2007年,中粮在广西北海投资达13亿元、年产20万吨的木薯燃料乙醇项目已经投产。其位于梧州的二期项目虽然有望于年内开建,但目前仍未有正式获批的消息传出。
岳国君也承认“原料来源问题是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
在木薯之外,甜高粱一度也被中粮选为另一种备选原料。
2007 年中粮在河北黄骅、山东阳信和内蒙五原三地布局甜高粱试验田。但与生产1吨燃料乙醇仅需3.3吨玉米原料相比,18吨甜高粱过高的成本运输令中粮集团难以承受。一年后,甜高粱试验项目最终不了了之。
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可再生能源发展中心副主任任东明认为,燃料乙醇原料供应不确定,存在供应风险(价格上涨、供给的季节性、运输问题、种植结构调整等),刚性需求对应柔性供给。“传统非粮作物作为乙醇原料比较竞争优势不明显。”
但木薯和甜高粱并非中粮的最终的升级目标。岳国君认为,在木薯燃料乙醇之后,以秸秆等农业废弃物为主要原料的纤维素燃料乙醇才是燃料乙醇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是其发展的第三阶段。
任东明认为,我国秸秆、林业废弃物等富含纤维素,每年可利用量达到6亿吨。因此,纤维素制乙醇是可持续发展的新选择。
按照《可再生能源中长期发展规划》,到2010年,中国将增加非粮原料燃料乙醇年利用量200万吨,总利用量为300万吨。到2020年,生物燃料乙醇年利用量将达到1000万吨。
到目前为止,中粮集团已经拥有36项燃料乙醇方面的专利,其中,和纤维素乙醇相关的有14项。
在这条升级道路上,河南天冠集团也在加速前行。
2008年5月8日,天冠建成中国首条年产 5000吨纤维乙醇项目产业化生产线,并产出了第一批纤维乙醇。通过生物发酵,每年它可以将3万多吨的农作物秸秆转化为绿色燃料乙醇。
河南天冠集团董事长张晓阳曾表示:“天冠将在周边乡镇复制6000至10000吨纤维乙醇标准化示范工厂,到2012年底前,争取建成10个厂,到2020年前后建成100个厂,形成初步规模产业。”
但对这些企业而言,如何降低成本、真正实现大规模商业化仍然是一个难题。
“由于在纤维素乙醇的关键技术上一直未能突破,导致生产过程的高能耗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原料种植土地不足、原料供应不够的情况也严重制约了非粮燃料乙醇产业化的发展。”任东明说。
另一方面,对于目前仍依赖财政补贴的燃料乙醇行业而言,国家相关补贴政策的迟迟未能出台也让他们心下忐忑。
丰原生化的公告显示,2009年该公司将获得生物燃料乙醇弹性补贴标准2246元/吨。但非粮乙醇目前的补贴方式却尚未明朗。
“大佬”谋篇布局
在中国的生物燃料厂商正艰难升级的同时,一些实力雄厚的大型国际能源公司却正在走向竞争者的前列。它们可能并非最早加入生物燃料行业,但却在行业整体困难的时期开始崭露头角。
2009年6月,壳牌宣布在未来一个月内,消费者可在壳牌公司位于加拿大渥太华的加油站购买到以小麦秸秆为原料生产的纤维素乙醇与常规汽油调和后的生物燃料。生物燃料调和比例为10%。
事实上,从2002年起,壳牌与加拿大Iogen公司开始合作研究从植物废弃物中提取乙醇,目前已在渥太华建成工业示范装置,主要采用生物催化剂将农业废弃物中的纤维素分解成小分子物质,然后将其转化为糖类物质,最后经过发酵、蒸馏得到乙醇。这次销售的纤维素乙醇即产自该示范装置,月产量可达到4万升乙醇。
2007年以来,壳牌在生物燃料研究方面投资已翻了两番,后者更成为壳牌可再生能源业务的发展重心。2009年3月中旬,壳牌在发布2008年年报时表示“转型”:公司将不会在风能、太阳能以及水力发电等可再生能源方面进行更多的投资,转而更专注于生物燃料,以期开发新一代非粮生物燃料。
2008年,他们对其合作伙伴——加拿大Iogen公司的持股比例由26.3%提高到了50%。此外,壳牌还与6所大学建立了新的伙伴关系,共同开发生物燃料。
另外一对值得关注的伙伴则是杜邦和BP公司。1998年转型之后,杜邦公司开始大力发展包括生物能源在内的生物技术,其在美国田纳西州成立了杜邦丹尼斯科合资公司,以及由BP公司支持的在佛罗里达建设商业化纤维乙醇生产工厂的Verenium。将生化与能源两大行业专业技术结合在一起,使得这两大公司比那些刚刚起步且只掌握部分技术环节的小公司而言具有显著的优势。“对那些小的技术公司而言,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是,最终它们必须融入他人的生产系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