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开始,在签订合同时,需方对电力设备供货企业实行预付款、到货款、质保金1:8:1电力设备付款方式,业内俗称为181方式。这种付款方式的依据有人说是国际惯例,但无从考证。
按照181方式,买卖双方理论上是平等的。双方从签订合同之日起,需方在付给供货方10%的预付款时,同时要求供货方提供银行出具的10%的履约保函。履约保函是履行合同的保证金,也就是将标的的10%资金置压在银行,银行向业主发履约保函。业主才支付10%的预付款。如供方没有履行合同,银行将10%的履约保证金汇给业主。
但是,理论与事实相去甚远。业主支付的预付款,实际上设备供方1分钱也得不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中对履约保证金,未做明确的比例规定,也未做解冻时间的规定。某电力设备制造企业1999年签的合同,约定履约保证金到2006年才解冻,长达七年。业主是一个水电项目,工程本身就工期长,还要加上运行三年后才可解冻履约保证金。显然,这是把履约保证金混为产品质量保证金。履约保证金是对履约能力的保证,而不是对产品质量的保证。实际上,业主收取了双份的质保金,这对制造企业来说是资金的沉重包袱。此为不平等地位之一。
80%到货款怎样?格式合同上一般约定,货到款发。事实上,货到了款给付30%、40%算是好的了。哪家设备制造企业没有几百万、几千万,上亿元的货款拖欠?有的催款人员反映,即使业主答应给你,也要以各种借口拖着。主动按合同约定给货款倒变成稀有的了。此为不平等地位之二。
至于10%的质保金那就是更遥远的事情了。业主以种种理由拒付、拖欠这块资金。有企业被拖欠的这块资金甚至十年以上的。当然,也有因质量问题导致的,但只占少数。此为不平等地位之三。
货款的久拖未决,供货方催急了,需方就要求“打折”或实物抵偿。在电力设备供需双方货款上“打折”,就是将拖欠的部分或余额货款按“八五折”、“七五折”、“六五折”给付,也就是说,100万元给85万元、75万元、65万元就算还清了。实物抵偿就是用货物抵所欠的货款,什么汽车、挖掘机、毛巾、材料等,反正真正用得上的不多。如果你看不上眼,那就回去等着吧!此为不平等地位之四。
无奈之下,制造业早就出现了一种新的岗位,这就是专职催款员,他们的感觉是“这年头欠债的比要债的横儿”。只许需方违约“放火”,却不许供方“点灯”,电力设备制造业弱势地位之痒由来已久。
“硬伤”之痛
181方式给电力设备企业造成三大“硬伤”。
硬伤之一,加剧了流动资金的紧张。本来电力设备制造企业,特别是非特大型制造企业,流动资金来源渠道单一,只有靠自筹。国家扶持政策的“阳光”又照不到。银行贷款很严格,条件又苛刻。说举债无门有点夸张,但起码是举债的门槛高,门缝小。某辅机制造厂流动资金在2亿元左右,有八九千万元置压在银行,作为履约保证金压在那里。
硬伤之二,加大了制造企业的资金成本。制造业收到的合同预付款(10%)与履约保证金(10%)相抵,制造企业得到的是零资金。加上80%的到货款不能及时到账,10%的质保金遥遥无期。财务费用增长,资金成本加大。一家企业产出10亿元左右,每年交给银行的利息在1000万元。制造企业又处在给银行“打工”角色。
硬伤之三,资金链的风险。资金是企业的血液,一旦资金链中断,对电力设备制造企业是灾难性的。如果电力建设突然刹车或大减速,制造企业的资金压力就会显现。这是因为制造企业在现阶段不断有资金流出(用于生产资料购买),又不断有新资金流入(货款),才得以企业资金血液流动。电力设备制造企业的这种资金现状,令企业财务主管担心:资金链条某一天中断,会怎样?
181方式是否应该终结
某国际大公司钻了181方式的空子。这家公司在国内中标了一个电力项目,将部分产品的生产在国内分包。国内一家制造企业接单,按合同交了货,本该货到现场就应发80%的货款,结果一拖再拖。不久那家公司就宣布破产,几百万元货款一拖就是几年,仍无法收回。
不过,181付款方式目前已有松动。在电源建设“跑马圈地”、大干快上的环境下,业主的建设时间就是金钱,就是资金的效率。因此,有的业主在与制造企业协商时,私下将付款方式改为:预付款(10%)、投产款(40%)、到货款(40%)、质保金(10%),俗称1441;还有12331方式,即预付款、投料款、进度款、到货款、质保金1:2:3:3:1。这座压在电力设备制造企业的冰山总算开始松动。但实质上却没有根本改变,格式合同上仍写明181付款方式,私下的东西不能写在格式合同上。业主的精明在于,自己若违约也不给制造企业留下打官司的证据。按私下约定付款是人情,不按约定也没有办法。另外,业主急着要货,这才是付款方式改变的真正用意。
买卖双方孰强孰弱一眼就能看出来。强势群体方握有市场资源,资金资源;而电力设备制造业作为弱势群体方有求于市场资源,有求于资金资源,敢得罪人家吗?不过,弱势方也隐含着对强势方不利的东西,比如,资金不好,工期就拖,履约能力削弱。这是双方疾辉缚吹降模暇够挂献飨氯ィ褂泻笃诠こ蹋褂猩逃兀∑涫邓蕉汲潭炔煌厥艿搅松撕Α?
181方式在成熟的市场环境中运行可行,在中国市场经济尚未完善或不成熟的环境下,就显得有失公平。因此,要调整这种不平等的付款方式,无论是1441方式,还是12331方式,均要以有利于电力设备制造业的发展,有利于电源建设和电网建设为出发点。毕竟,解除痛和痒之后才可以有一个健康的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