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第一季GDP增长7.4%,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累计同比增长8.7%,固定资投资累计同比增长17.6%。尽管GDP数据高于市场7.3%的预期,但固定资产投资与工业增加值增速双双出现回落,同比回落3.3个百分点和0.8个百分点。2014年3月份,GDP同比继续下降,采购经理人指数略有回升,从2月份的50.2到50.3依然处于弱势。
经济刺激下的高增长模式正在退出
20世纪90年代初期,中国经济出现第一轮房地产热和固定资产投资热潮,1993年政府出台宏观调控政策,机械制造业出现持续的困难,但地方政府将当地的上市额度基本都分配给了当地的国有企业,国企改制和上市成为拯救国有机械制造业的重要手段;90年代末期,中国曾经出现产能过剩,1999年开始固定资产投资放缓,历经两年的时间,基本完成了去产能;2004年年初,中国又出现一次投资过热,2004年第二季度国家出台宏观调控政策,调控历时一年半的时间,经济很快进入快速增长的通道。本轮去产能实际上是2009年启动4万亿投资后开始的,如果从月度固定资产投资增长速度放缓的时间算起,从2009年的第四季度开始,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从开始放缓到现在已经经历了4年多的时间,目前这一数据依然处于下降的通道,这对制造业特别是机械制造显然不是好消息,目前工业企业应收账款增加,坏账开始集中体现,经营普遍出现困难。
目前中国还有很多人不习惯低于GDP 8%和固定资产投资低于20%增长的数据,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数据,更多的人已经习惯于高增长,也习惯了政府刺激。2011年下半年以来,市场期待政策刺激屡屡落空,就如同等待公交车的旅客一样,人们等待的时间越长,忍耐的时间越长,就越愿意相信下一趟车该到了,但这趟车并没有按照历史经验的时间出现。一部分人选择继续等待,一部分人选择了其他的交通工具,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去往其他的方向,中国制造业正在告别高增长和刺激政策的依赖,但转型将是一个漫长和艰难的过程。
从经济发展的阶段来看,这次投资增速回落不是简单的周期调整,而是经济增长方式发生了变化,去产能、调结构将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中国制造业正在告别高增长时代。
中国制造业高增长的条件逐渐消失
过去30多年,中国制造业快速增长的条件主要由几方面形成:较低的研发成本与工业化过程带来的巨大市场;较低的劳动力成本与简单制造的能力造就的巨大的国际贸易;资产快速增值过程中高额的投资回报率带来的投资需求。
首先,任何跟随性工业国家都拥有较低的学习成本,其工业化的时间远远少于基于原创性的工业国家,英国最早启动工业化,经历了200多年的历史,美国、德国紧随其后工业化时间超过100年,日本以少于100年的时间完成了工业化进程,而韩国、中国的工业化时间进一步缩短,中国在短短的30年间快速实现了工业化。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的高增长成为神话,中国工业化和城市化是在借鉴国外成熟国家的经验下快速发展起来的,快速复制。
其次,中国改革开放第一阶段的经济增长是由加工贸易带来的,巨大的劳动力成本优势使得劳动密集型产业迅速向中国集中,国际贸易大大带动了中国制造业的增长。
另外,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随着房地产、汽车产业的增长,能源、资源、土地等资产出现了井喷式增长,在这一过程中,工业企业一方面迎来了巨大的市场需求,另一方面,投资过程中也出现了大量的资产增值,这一过程大大提高了市场投资的积极性。
然而,近年来,中国制造快速增长的3个主要条件都在发生变化:可以直接拿来的成熟技术越来越少,企业必须增加研发成本并建立可持续发展的核心能力;劳动力成本伴随着工业化进程不断提高,国际贸易趋于平衡,而城市化带来的增长的速度也在逐年下降;房地产需求空间下降,原材料、能源价格下降或趋于稳定,资产增值的空间变小,投资动力下降。20世纪90年代末期的去产能过程中,PPI出现了31个月的负值,本轮去产能PPI负值已经持续了24个月,目前看不到转正的趋势,制造业正在告别高增长模式。这些拉动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条件正在消失,平稳增长将成为一种常态。
无效投资下降对制造业将是双刃剑
“把牛奶倒进河里”是市场经济的弊端的典型案例。完全市场竞争下,一定有供需失衡的时候,高速增长下的产能过剩不是中国单个国家的现象,在很多国家工业化进程中,制造业产能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产能过剩。在国外成熟技术与商业模式的引导下,中国制造业很容易进入快速扩张,而制造业一旦达到社会基本的供需平衡,就会出现阶段性的产能过剩。
过去20年,是中国工业发展最快的20年,也是中国资产增值最快的20年,中国制造业的产能扩张除了市场本身的需求增长以外,还有3个干扰因素:一是企业比拼规模,争夺行业地位,特别是一些国有企业,管理层对规模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对效益的重视;其次是企业家套利行为,企业投资醉翁之意不在酒,“羊毛出在牛身上”,投资产能的目的是为了套取土地或者其他政府资源,政府出让土地是这一时期投资增长的强劲动力;第三个干扰因素工业园的扩建与政府补贴,我们看到一个个工业园迅速建成,也看到过程中为了拿政府补贴或者占用资源而投资的无效工厂。这些干扰因素必然导致更多的无效产能。
从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和未来资产增值的空间来看,未来那些企业经营以外的利益的投资将会减少,但无效投资的退出对市场也是一把双刃剑。从短期来看,投资特别是工业投资本身是会带来工业链条上的需求的,一些短期资本退出可能会增加产业链上的风险,一方面市场需求下降,另一方面资金层面也可能会出现坏账,对持续经营的企业带来不利。但长期来看无效产能的退出对持续经营的企业是有利的。一方面,由于套利投资带来的非理性价格的干扰会减少;另一方面,无效产能的退出将有利于行业集中度的提升和竞争环境的改善,行业变得更加健康。
调整要素结构,迎接经济转型
2013年中国服务业占GDP 的比重达46.1%,首次超过制造业44.9%的比重,这是继2012年制造业盈利能力下降后表明拐点出现的数据。与发达国家服务业比例70%左右的平均数据比较,中国结构调整还只是一个开端。
制造业在任何一个发达国家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占GDP比重的下降不是淡化制造业的重要性,作为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制造业始终都将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只是,制造业本身的要素已经发生深刻的变化,相关企业必须调整要素结构,将更多过去由劳动力完成的流程交给设计人员和智能装备,优化流程和方案,从劳动力成本优势过渡到工程师成本与智慧优势,从引进技术过渡到建立核心的工业体系,以积极的心态迎接经济与制造业的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