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中午，从北京人民大会堂赶到东方君悦大酒店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的范大为一脸的灿烂。这位艾默生电气公司( EMERSON)现任董事长及全球CEO的手上还留有中国质检总局局长李长江的余温——他们在20分钟前因为成功签署《能效标准化合作备忘录》而将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范大为此次为期1天的中国之行并没有给公司带来直接的收入，但该备忘录允许艾默生作为一个企业参与到中国的标准制定中，而相关领域的上游产品则是这家有110年历史的世界500强企业的强项——该公司将技术和工程相结合，在电子、电信、过程管理、工业自动化诸多领域提供创新性的解决方案，2004财政年度销售额达156亿美元。

　　时光倒退到三四年前，刚刚坐上全球CEO宝座的范大为远远没有这样轻松：前任CHUCK KNIGHT被公认为艾默生110年历史上最杰出的CEO，他使艾默生每股收益连续27年上升并使公司的这一纪录增加到43年；与此同时，上任9个月后的2001年7月11日，范大为不得不宣布公司43年来的首次衰退——预计当年全年公司每股收益会有一位数的下降，两个月后的同一天，著名的“9?１1”事件发生了……人们认为艾默生过去近43年中克服经济波动而连续增长的重要法宝是多元化，但许多公司的创业者或者上一代领导人为追求业绩而不断扩张的做法却给继任者留下了很大的麻烦。
这些尴尬让中国许多企业接班人遇到的沟沟坎坎相形见绌。不过，当他在你对面坐下之后，你就很容易意识到因以上尴尬而替他担心是多余的：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艾默生气质”，内敛却雄浑有力。范大为从25岁起就一直为艾默生工作，至今已经23年，先后担任投资关系经理、企业策划及发展副总裁、分公司总裁、艾默生电气亚太区总裁等等，在香港生活过4年。这是一个典型的“艾默生人”。他在艾默生43年来首次衰退的时候一面告诉大家“连续增长并不意味着一切”，一面部署了“结构调整、行业收购、海外扩张”战略。但是，他从COO的位置上过渡到CEO的时间太短了，仅仅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当然，这也可以被看成艾默生的另一种气质：循规蹈矩之中也有突破常规。

　　访谈

　　经济观察报：作为世界500强公司的CEO，有没有必要亲自跑到中国来签署《能效标准化合作备忘录》？

　　范大为：艾默生在全球以两种重要的方式向客户提供帮助：帮助客户提高生产率和能效，减少浪费，帮助它们满足政府和行业制定的各种关键标准。使客户能够向其客户提供更高价值和更高质量的产品及解决方案。

　　艾默生自上世纪70年代末年以来一直在中国开展业务，并于1992年在深圳建立了第一家工厂。在中国的生产和研发活动是艾默生扩展全球战略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这一战略中，中国将继续发挥关键作用。中国是艾默生最大的市场之一，而2004财年的销售额仅次于美国，我们期望在中国出现持续增长。

　　我们真正将这种形势看作是对大家——政府、OEM、艾默生，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最终用户——的一种多赢局面。

　　通过推出新的技术和产品，同时为信息和技术的交流更加积极地参与一些行业计划，我们将坚定不移地支持中国政府解决节源和环保问题。

　　经济观察报：中国政府正致力于领导全国建设节能和环保社会。作为一家公司，艾默生的商业活动和一个国家的需求如何结合？

　　范大为：长期以来，艾默生在全球一直都将节能和环境保护工作作为我们经营和各项政策的关键要素，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知识。

　　我们在美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现在还在做，最近还有新的空调方面的标准会出台。

　　在中国，首先是具体的行业部门与政府的接触，介绍我们的产品，比如国家标准委等，介绍什么样的技术(在节能等方面)是世界上最好的，让他们(政府)了解到世界上的趋势和标准，并帮助他们找到适合中国特色的参考；另外，我们也向政府介绍在世界其他国家一些监督的机制、手段，之后是进一步的交流、合作。

　　艾默生还将别家公司的经验介绍给中国相关政府部门，包括日本、欧美的许多公司。因为我与这些公司在相关领域有很好的合作，并有共同帮助、建议、参与行业标准制定的经验，提高产品的能效。因此，我们能够为政府提供整体的建议，帮助充实国家的标准。艾默生在欧美也参与了类似的工作。

　　这些公司包括LG、西门子，日本的XX，也包括中国的企业如华为。我们与这些公司在某些领域甚至是竞争的关系，但我们仍然会在某些方面进行合作。

　　经济观察报：是你们主动来跟政府打交道还是政府把你们叫来一起探讨？

　　范大为：其实两种都有，我们找政府或者政府找我们。

　　艾默生和政府都同样主动邀请相关企业参与到这些能效标准的制定中来。我们的一些客户像海尔、格力也非常清楚，如果他们能够利用我们的技术、产品，做出功效很好、很节能的产品，这也是他们的一个卖点。很多客户因此向政府进行宣传，说他们用节能的、能效高的产品，对国家的经济有好处。我在自己家里用的空调能效比标准高得多，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做了以后能够对节能有贡献。中国现在也有这个概念。

　　经济观察报：假设中国政府向LG发出签署协议的邀请，您觉得LG的全球CEO会亲自来签这个协议吗？

　　范大为：我希望他会来。在标准化这块我们和中国政府一块儿工作了两年多，我们觉得非常有成效。LG的人也会这么想的。另外，我与吴仪副总理见面的时候承诺，会让员工在这方面努力工作。我是在兑现这个承诺。

　　经济观察报：艾默生虽然很大、很成功，但在普通人群里面知名度却不高，这类公司和知名度比较高的公司如可口可乐的运作方式有什么区别？

　　范大为：我们是把我们的产品卖给可口可乐，卖给摩托罗拉。他们在生产当中用我们的产品，我们已经成为他们非常大的供货商，我们在行业里面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从化工行业到发电厂到汽车厂你都会看到我们的产品。我们可能在一般的消费者当中知名度不高，上世纪90年代我在亚太地区做董事长，那时候认识到艾默生这个品牌知名度要提高。现在艾默生正在品牌方面做工作。

　　今天早上我还和一个用户一起吃早饭，我们向他们提供我们的产品，然后他们向最终用户提供产品。

　　在宣传上，在市场上，他们是对最终用户，我们是对一些公用用户，做法确实不太一样。可口可乐、摩托罗拉的用户是成千上亿的，而我们的客户数量比它们要少。我的20个最大的客户有可能代表了我整个销售的20%，客户集中度很高。

　　经济观察报：这是不是大家对你和艾默生最大的误解？

　　范大为：人们不知道实际上在他们日常生活当中无处不在用艾默生的东西，这可能是最大的误解。但是这有时候不是一个坏事，不用解决。

　　经济观察报：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创业容易守业难”。你已经上任了四年，觉得自己是一个成功的守业者吗？

　　范大为：实际上要管理像艾默生这样一个全球性的公司，让它能够不停地发展，确实不容易，但是我觉得我在艾默生已经24年了，现在还比较年轻，我有信心把它做好做大。对我来说，把艾默生的公司做好做大，确实比去做一个新的东西要容易一些。

　　让我设计一个线路板可能会很困难，我的能力是制定公司发展方向，让公司往这个方向走，再把这个传给下一辈，这是我的工作。

　　经济观察报：你的回答有点回避自己的业绩。你能否用一句话直接概括一下上任以来的业绩？

　　范大为：如果跟全球10万多个员工在一块儿工作，特别看到中国公司过去一年的发展达到了10亿美元的销售，这是让我感到非常荣幸的。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我在香港，中国的销售额不到1亿，现在达到了10亿。
（黄海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