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以说清和最容易引起争议的问题,往往是经济问题。这是经济问题本身的复杂性所决定的。对于中国外贸高速增长是喜还是忧这样的问题,就很难给出简单而明确的回答。
外贸依存度迅速上升
据海关统计,截至今年11月,我国外贸进出口总值达10383.8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36.5%,其中出口5296.1亿美元,进口5087.7亿美元,分别同比增长35.7%和37.3%。外贸进出口总额首次突破1万亿美元大关,使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德两国的世界第三贸易大国。
要全面而准确地解析并描述出这一连串数据的真实涵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实上,不同的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来解析这些数字,所得出的信息有很大的差别,其中有喜的一面也有忧的一面。
自2000年以来,中国外贸进出口规模开始以千亿美元为台阶跃升,2003年则连上两个台阶,一举突破8000亿美元。与此同时,世界排名也由2000年的世界第七位上升至2003年的第四位,中国由此跻身世界贸易大国行列。外贸长期高速增长,对中国经济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目前,我国外贸依存度(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已达60%以上,外贸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在四分之一左右。利用外资占固定资产投资的十分之一左右,外资企业的出口与进口均占全国总量的一半以上。外资外贸吸纳的就业人数达8500万左右。
专家认为,外贸依存度的迅速增长,首先表明中国在国际分工体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国外市场需求正在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其次,外贸的大进大出提高了中国和所有贸易伙伴的经济效率,形成了相互依赖的关系,也帮助中国成功地摆脱了困扰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资本、外汇缺口的制约。
负面作用迅速积聚
然而,外贸的持续迅猛增长,在为中国产业开辟了广大的海外市场、原料供应、资本和技术管理知识来源的同时,其负面作用也在迅速积聚。
一是贸易摩擦加剧。今年前10个月,有15个国家和地区对我国发起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和特保(简称两反两保)调查50起,涉案金额合计11.5亿美元。我国是遭受国外贸易调查最多的国家。商务部有关人士指出,今后一段时期,我国仍将处于贸易摩擦多发期。诱因将由单纯的商品转向政策、体制层面,贸易摩擦也将由双边转向多边。
二是国际经济和政治风险加大。专家认为,当世界经济发生剧烈波动和国际政治出现重大事件时,外贸依存度过高将使中国经济受到事先难以预测的打击,事态严重时,甚至会影响我国独立决策的能力。
三是过高的外贸依存度使中国在能源和原材料等问题上"代人受过"。正如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部副部长隆国强所言,中国外贸出口持续增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周边国家的产业转移所致。这种产业转移的结果使中国对周边经济体形成巨额的贸易逆差,对欧美市场出现较大贸易顺差。
四是引资优惠政策不利于可持续发展。如低工资、低地价、税收减免和以市场换技术等在短缺经济时期形成的引资优惠政策正在对中国的和平发展和可持续发展产生负面作用。此外,从长远来看,过度依靠价格竞争力的出口模式必然牺牲国内劳工福利,恶化国内收入分配格局,抑制内需增长,削弱国内经济持续增长的动力和基础。
出口效益低下问题突出
有关专家指出,必须将外贸总额的增长速度控制在我国和世界都能接受的水平,才能实现经济的稳定和持续的发展。据测算,中国可以被世界所接受的和可持续发展的外贸年均增长速度应保持在5%~6.5%。
从总体上看,我国的出口产品依然技术含量不高,质量档次不高,出口战略仍是粗放型的,在技术含量较高的商品领域,我们仍然属于净进口国,我国对外贸易总体上仍然呈现依靠出口低附加值消费品换取资本产品的格局。由于这一层次的产品竞争对手多,涉及一些发展中国家以及发达国家中的弱势产业,由此产生的矛盾也比较尖锐、激烈。
低下的出口效益给中国经济带来的突出问题,一是许多出口企业只能依靠出口退税生存,给政府财政造成了沉重压力,也为别国的贸易保护主义者提供了口实;二是在外贸领域形成了巨额不良贷款,所有这些不良资产最终还是要由全体国民来埋单。有评论认为,出口效益问题不解决,拉丁美洲经历过的出口贫困化增长厄运,可能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落后者对于速度的崇拜有着天生的偏好。无论是在GDP的增长还是在外贸总额的增长上均是如此。专家认为,转变片面追求速度和出口创汇的旧观念在新的国际环境下已变得十分重要。
支持出口增长的三因素
日前商务部、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相继推出的报告认为,2005年我国外贸出口将明显减速,但仍会保持两位数的增长,预计增速为10%~15%。外贸出口增长回落主要是受基数过高及入世效应递减因素的影响。报告认为,对出口起积极影响的因素有三:由于美国、欧盟、日本经济继续处于恢复阶段,其内在增长的稳定性有所加强,因此,明年全球经济将仍然保持较快的增长速度,对我国出口形成较好的支持;高油价尽管对全球经济的稳定性形成了一定的压力,但预计明年这一影响会有所减弱,从而对全球经济和贸易增长起到积极作用;随着全球纺织品配额的取消,将促进我国具有比较优势的纺织品出口继续保持较快增长水平。
有关专家指出,要控制外贸总额过快增长,首先要营造外资企业与中资企业的公平竞争环境,在逐步取消中资出口企业各种税收优惠(所得税减免、出口退税等)和银行贷款优惠的同时,尽快取消外资企业各种超国民待遇。其次,外资企业进入中国要符合中国的产业政策和科技进步政策,鼓励国内企业直接投资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源消耗型产业。